僧格林沁老奸巨滑，心中早有打算

话说李开芳抱着一线希望借道，率领扫北军残存的98个兄弟，涉水走出冯官屯。这一天是太平天国乙荣五年四月二十四日，西历1855年5月31日中午。

僧格林沁的3万步骑兵，顶着炎炎骄阳，在山东省茌平县冯官屯外，个个手持刀枪，列成长队，如临大敌差官穿梭般来往痱驰传令。兵勇们屏息看视涉水走来的99个长毛兵，那些人虽然个个身体孱弱，手无寸铁，却人人腰板挺拔清兵暗暗惊奇。李开芳头裹花洋布手巾，身穿月白芒绸紧袖短祆、青色当绸单裤，脚蹬大红绣锦花靴，面色苍白，瘦頵耸立，两鬓长发。他昂然入帐，向端坐帐中的僧格林沁颔首致意，然后盘腿坐在地毡上。背后立着两个年约十六七岁，身穿大红绣花衣裤的打扇侍童。

帐内外，清官总兵以下持刀环立的将官数十人，怒目裂眦而视。李开芳环顾左右，仰天大笑。清军将帅相顾惊骇。僧格林沁然问：“李开芳，你笑什么？”开芳笑道：“我兵败借道，尔堂堂僧王，竟畏我及左右打扇侍童，怎不令人发笑？而且连饭都含不得招待顿，如此小家气，枉为大将“传膳！”僧格林沁一声令下，戈什们在开芳面前摆上一张矮脚炕桌，端来几菜肴、一鼇酒、一盆饭。开芳推开酒壶，盛了三碗饭，先给侍童一人一碗，自己オ端碗大，旁若无人。满帐清军将帅膛目咋舌。

饭毕，僧格林沁假意说：“我断不杀你，将来江南方面，还要带你同去立功。你有什么高见？”李开芳一心想把跟他转战南北的兄弟成全下来，再机冲出樊牢，重返天朝，假意应道：“专恃武力进則、反而费事、难以得手，若我去，可招许多人来降。”老奸巨滑的僧格林沁心中早有打算，决定把出屯的99壮士88人就地处决，其余11人装进四车，往京城献俘。11天后，开芳等在燕京西市就义。3万多清军对630个长毛的包围战，历时80天之久，现在结東了，官吏弹冠相庆。

翎顶辉煌的文官武将，络绎来到僧王大帐前，又挨次进帐，对着端坐在上的僧王，用最好听的言语歌功颂德“忌时到！”报时官一声禀报。穿戴齐整的僧王，在无数拖刀挂網的将官簇拥下，登上祭坛，吊祭在连镇、高唐和冯官电战死的8700多名兵勇亡灵。

俄顷，88个亲兵端了8只盛放血淋淋心肝的红漆盘，一溜线走上来，把涞盘放在供桌上，僧格林沁宣读祭文。突然，天空形云密布，狂风骤起，飞沙走石，咔嚓一声，祭坛上的大旗杆被折断。僧王和众兵将吓得面如土色。僧王急同ト者：“此风主何吉凶？”ト者言：“烈土均有所获，还有野鬼孤魂无所归宿，来向王爷乞福，挨挨挤挤，把旗杆挤坏了。散福可以免灾。”僧格林沁赶紧传令，召请僧道，启建道场，禳星散福，超度亡魂野鬼。格林沁在连镇奉旨封为博多勒鳴台亲王，世袭罔替，其子其孙，三朋六友都得赏赐。

僧王率众将望阙遥拜，然后赶办班师回京诸事，下令：“毛营”降将降卒概不留用，或遣返原籍，或令跟随南下兵勇去打同类。其中有一些人，或因自己悔悟，或者密奉使命，潜返江南，重归天京。